14 最后的温存
14 最后的温存
“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,打视频。”秦演像在许诺,又像在为自己祈求一份念想,“我再忙,只要看见你的名字跳出来……”他低声笑了笑,自己都觉得这话幼稚得可笑,“都会很开心。” 男人的指尖怜惜地抚过女人微蹙的眉心,沿着秀挺的鼻梁缓缓下滑,最终带着克制的情欲,停留在她微启的唇瓣上,那里还残留着先前激烈亲吻时的湿润与嫣红。 指腹轻轻摩挲那片柔软,床上的人却完全不配合他的煽情。 柏川璃含糊地嘤咛一声,翻了个身,将大半被子卷走,只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。 静下来后呼吸更均匀了些,像是终于抓住梦的尾巴,不想再被他拖回来。 秦演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,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,可心底那点爱意却因此膨胀得发疼,连她这副置身事外的态度,都觉得可爱得要命。 他起身,从椅背上拎起熨帖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,走到门边,握住门把手。 指尖却迟迟没有按下。 他回头,窗外暮色渐浓,残阳如血,透过纱帘化作一层朦胧的金红,恰好笼在她蜷缩的身影上。 那团被子被照得毛茸茸的,暖光流淌在柏川璃裸露的肩颈,仿佛她正拥着一怀缠绵的、不肯坠落的太阳。 他本该就这么转身离开。 可脚步像被什么东西黏住,怎么也迈不开。 秦演盯着那团暖光里的身影,喉结滚了滚。下一秒,他厚颜无耻地往回退了几步,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椅上,再一次爬上床。 床垫一沉,柏川璃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缩了缩身子,却没有醒。 秦演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,紧密地贴上去。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,手掌熨帖在她平坦的小腹上,指尖能感受到她肌肤下温热的血流与平稳的呼吸起伏。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光滑的脊背,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,仿佛要在离别前将未来所有空缺的体温都一次性填满。 柏川璃全身软得像没有骨头,温热、柔腻,宛如一捧融化的奶油。 秦演感受到自己身体某处因这亲密贴合而再次苏醒的、危险的蠢动,却只是更紧地搂住她,用理智压下那躁动的渴望。 他的鼻尖深深埋进柏川璃散发着淡香的后颈,贪恋地呼吸。 她身上有玫瑰精油的幽微花香,有沐浴后清爽的水汽,还有缠绵时染上的他的气息,这一切混杂在一起,织成一个他永远不想清醒的梦。 秦演忍不住低头,用嘴唇轻蹭她耳后那片格外敏感的肌肤,声音低哑带笑:“这么不在乎我?” 一边说,一边懒洋洋地蹭着对方细腻的颈侧:“不送送老公?” 柏川璃被那声“老公”激得清醒了一瞬,浓睫颤动,在困倦中翻了个小小的白眼。 但想到他马上就要远行,没必要在这节骨眼上扫他的兴,于是认命地转过身,抬起酸软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。 那动作软绵绵的,没有力气,却算得上认真。 柏川璃转过一点脸,额头蹭着男人的下颌,声音还带着困意的沙哑:“一路平安……” 唇瓣贴着他肩窝,说话时轻轻擦过他的皮肤,每一个音节都落在他心口:“记得想我。” 秦演心里像突然被按了一下。 他之前铺垫了那么多离别的情话,自以为足够深情,结果她一开口,三秒就把他所有的煽情翻倍还回去。 “……艹。”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,却是被甜到的那种骂。 “嗯。”秦演将下巴搁在柏川璃头顶上,笑得眉眼都软了,“谢谢老婆。” 他说“老婆”时,嘴角压不住。那两个字说出来,不是开玩笑,而是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笃定,笃定她是他生命里该有的一部分。 他在她脸上印下一串细密而温存的亲吻,从额头到轻颤的眼睑,从鼻尖到泛红的脸颊,最后流连在那张被他吻过无数次的唇上。每一下都轻柔,却浸满了不舍。 最后一个吻久久停在她唇角。 “睡吧。”秦演嗓音沙哑,带着未平的情绪,“等我回来……好好陪你。” 柏川璃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用鼻尖蹭了蹭他,算作回应。 秦演静静抱了她更久,手臂收得极紧,紧到能听见自己骨骼细微的响动。 他需要这最后的停留,从这具温暖的身体里汲取足够的养分,来支撑异国他乡那些没有她的漫漫长夜。 最终,才像剥离一部分自己那样,万分不舍地缓缓松开。 真正起身的时候,秦演动作极轻,生怕惊动她。 床垫因他体重的离去而微微回弹,柏川璃的身体随之轻轻晃动了一下,很快又稳住。 玄关处,秦演弯腰换鞋,动作顿了顿,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次卧的方向。 房门虚掩,走廊幽深,可他仿佛能穿透黑暗与距离,看清一切。 她蜷在被子里,长发散满枕头,睡颜安静得让他胸口发胀。 “我走了,璃璃。” 他在心里默念,转动门把。 “咔哒。” 门扇合拢的刹那,将满室她的气息与他隔绝。 客厅的灯光随即按照他预设的程序,无声地次第暗下,只余玄关一盏暖黄的小夜灯,孤零零地亮着。 那光线昏朦,在地面投出一小圈光晕,看起来有些冷清,却莫名有种奇异的安稳。 几乎就在门锁扣上的同一刻,走廊彼端的卧室里,柏川璃浓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。 她整个人往床里侧一缩,眉眼间最后一丝细微的蹙痕也彻底舒展开来。 没有了那个坚实guntang的怀抱,没有了落在皮肤上令人心悸的亲吻与重量,世界忽然变得很轻,很静。 她坠入没有他的睡眠里,像沉入一片温暖的海域,被柔软的黑暗妥帖包裹,一路向下,沉向再无别离的梦境最深处。 不知过了多久—— 智能窗帘感应着室外渐渐沉落的日光,无声地收敛了透光度。卧室被调至一种柔和的昏暗,只余下墙壁上的嵌入式夜灯晕开淡淡的暖黄,勾出室内的轮廓。 万籁俱寂,连空气的流动都仿佛有了形状。 这一片静谧之中,那面分隔卧房与衣帽间、平日平滑如月下湖面的雾化玻璃,突然极细微地震了一下。 “咕噜噜——” 极轻的声响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来,好似有人在水下吹出了一串气泡。 紧接着,玻璃表面仿佛被一滴来自虚空的露珠击中,从中心某一点,徐徐荡开一圈圈透明的涟漪。 光滑的镜面被无形的力量扯动、挤压,扭曲了形状,仿佛两个不同的空间在此处悄然交叠、渗透。 而后,一只通体莹白、浑圆无瑕的球体,从那荡漾的波纹中心“噗”地一下弹出。 它穿过已如水波般柔软的玻璃界面,宛如自另一个维度跃入此间,落在软厚的羊毛地毯上。 球体轻巧地弹跳、滚动了两下,最终安稳地停驻在房间中央。 厚实的地毯吸收了几乎所有的声响,只留下极轻微的一点摩擦,没能惊扰到床上那个已然陷入酣睡的女人分毫。